陳寶善
我在合肥已有了比較寬敞的住房,沒想到今春與老伴回故鄉江蘇寶應農村游玩,竟萌生了在當地建兩間新住房的念頭。此意吐露,親朋故友都表示支持。經過草草準備,拉馬抬搶,很快干了起來。花了七八萬,一個月內,三間向陽敞亮的紅色磚混結構房子,竟豎在眼前,我左看看,右瞅瞅,喜不自禁。
是什么因素促使我回故鄉建住房的呢
?農村環境優美,安謐恬靜。寶應地處古運河畔,西有湖,東有蕩,水網交織,樹木蔥蘢,適宜人居。這里是全國平原綠化****縣,每到夏秋季節,大運河堤、村鎮公路和水渠兩旁,茂盛的林木長得樹梢搭樹梢,猶如條條綠色走廊,前見不到頭,后見不到尾,行進其間曬不著太陽,溫潤而涼爽。我所在的涇河鎮灶戶村,農民格外勤勞,種田精耕細作,地里莊稼齊刷刷、平展展,甚是愛人。農戶家前屋后,拾掇得井井有條,如景似畫,顯現一片美麗景象。老鄉們告訴我,村上有十幾戶人家,兒女在縣城買了樓房,為了孝敬父母,滿心滿意把老人接到城里居住。可是老人不領這個情,去了沒住幾天,一個個又跑了回來。問他們為什么?他們說城里嘈雜,鄰里之間不熟識,相互很少來往,住在城里悶得慌,哪有農村滿眼是綠,鳥語花香,自由自在的好。老年人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喜歡安靜,又害怕寂寞。我退休數年后回農村老家建住房,就想找個快樂而又清靜的去處。
建房須有宅基地。我離開家鄉已經四十幾年,老宅基地早就不復存在。遠房的葛二奶奶和馬三奶奶伸出援助之手,聞訊后主動找上門說,她倆有塊毗鄰的舊宅基地,閑置了多年,讓我們拿去用,并不求什么回報。結果一個晚上就辦妥了轉讓手續,第二天便開了工。葛二奶奶還把準備自家蓋房用的8000多塊磚頭提供出來,免得我費力費時購買。兩位老人真心實意,無私相助,使我十分感動。
這樣的好人我們遇到的不是一兩位,他們像地里的泥土一樣樸實,對人沒有客套話,誠實可靠,說到做到。大內弟,二、三、四內弟,還有二連襟等,對我建房傾力相助,搞設計、跑建筑材料、挑土打夯,不請自來,每天從清晨一直忙到天黑,比干自家活還出力上勁。灶戶村的幾位干部,一有空就到工地上看看,詢問有什么困難。村黨支部書記杜連生說:“你們老夫婦倆為新聞工作奮斗了一輩子,對灶戶村也曾有過貢獻。現在退休回來蓋兩間房子,家鄉干群理所當然歡迎和支持。現在村里決定,把你們作為榮譽村民,有事情盡管打聲招呼。”辭懇意切,令我無比激動。
天藍水綠,空氣清新,農村好比是個天然氧吧。早晨吸進這種純凈空氣,會覺得有種甜絲絲的味道,五臟六腑感到舒服痛快。有人略帶夸張地說,吸到這種空氣,比久居城里的人壽命大概要延長幾年!我常常一大早起來,順著田埂散步,貪婪地作深呼吸,潤肺養身。
農村吃的蔬菜新鮮,品種繁多。青菜、韭菜、大椒、茄子、豆角、西紅柿等等,各種應時蔬菜應有盡有。家家有個小菜園,隨時隨地可以摘取,水淋淋、嫩汪汪,放進同樣的油鹽佐料,比城里買的菜燒出來好吃得多。
回家鄉建住房更主要的是緣于對故鄉、故人的情結。我是上個世紀60年代從寶應農村走出去的,讀了大學,當上了新華社記者。這里有我童年時代一起玩耍的伙伴,中小學時期一起背書包上學的同學,工作時一道干事業的戰友,做新聞工作后相互探討怎樣為人為文的文友。跨過了幾十年歲月的門檻,我們之間以不同方式仍保持著聯系,可說情深意長。是他們給了我很大幫助,是他們給我提供了豐富的寫作素材及創作原型,使我老年之際還保持那么一股激情,一股活力,筆耕不輟,不斷有所收獲。這一次回來建兩間陋室,不是圖什么享受,不為個人揚名,而是希冀抓住生命的尾巴,同鄉親們貼得更近些,常接觸、常交流,從他們中汲取寫作及生命的營養,使自己活得老有所樂,老有所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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